墙头草,随风倒,只要是粮,能吃就

【乔王】《停电》

*突然诈尸

*乔一帆第一人称

*复键一下希望比较顺利……

*阅读愉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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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躺在床上,周围黑乎乎的,悄无声息



天花板上有一点点荧绿色的光,星星一样忽闪忽闪,我枕着手臂,目光追逐着某个光点,勉强算是打发时间的方法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躺着发呆,也不知道这样的发呆还要持续多久。不过,悄咪咪的偷个懒好像挺不错的,我就不去纠结了。

我假装那些荧绿色的光点是星辰,蛮有兴致的数了起来。当我数到七十一的时候,有只手轻轻在我头上拍了一下,带了点好闻的护手霜香味。

是王杰希。他就站在我身边,掌心停留在我的耳畔,干燥而温热。

“王哥,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……”我用力伸了个懒腰,总算从床上坐起来了,“现在几点了?是白天还是晚上?”

光线很暗,我却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身影、五官、表情。没什么不自然的。他冲我很好看的微微笑了一下,说:“我敲过门了,但你没听见吧。”

他手里端着一碗粥,带着米香,和勺子一起送到我手里。我皱起眉,哀嚎了两嗓子:“今天还是粥吗?王哥,我想吃肉……”
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他从边上拽了把椅子,手里拿着剪刀,咔嚓咔嚓修剪起床头那束插在玻璃瓶里的鲜花来。我担心他因为光线不足而误伤自己,他却很熟练的样子,两三下弄完,沾染了百合香气的指腹拂过我的鼻尖。

他轻声提醒我:“赶紧喝完,要不然一会就凉掉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我苦着脸乖乖听话,捧起碗凑到嘴边,甜香味和蒸腾的雾气飘荡在我的眼前,羽毛一样撩拨着眼睑。我喝了一口,米粥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味道,温度也不高;我想跟王杰希抱怨这粥不好喝、而且我想吃肉,可视线才刚刚挪到他脸上,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。

屋子里很安静,只有我偶尔发出的咀嚼声和吞咽声,死气沉沉。我好不容易把粥喝完,随手把碗放到一边,讨好似的去拉他的手。

“王哥,什么时候来电啊?”

他坐在床边,垂着眸子,很恬静的模样。我去摸他的手,他一点也不抗拒,甚至主动用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反过来握住我的,轻轻一捏,示意我稍安勿躁。

“不知道。”他小声安慰我,“不过,物业那边说应该快了,等来电了就给你做排骨吃。”

我高兴起来,又问他:“现在几点了?外面天气如何?”

“……你再睡一会吧。”

他好像答非所问,把碗和勺子都拿在手里,站起来摸摸我头顶,哄小孩似的。我仰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,他却用手掌覆住我的眼睛,挡住我的视线,只在我额角轻轻吻了一下。

你再睡一会吧。”他重复道,我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不见了。

……好吧,那我就睡一会咯。



说真的,我不太清楚停电的前因后果;仔细想想,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季节、什么日期、什么时间。但我竟然知道,我和王杰希已经同居了足足七年,退役之后各自找了工作,他去做了比赛解说,而我考下了律师证。

这套房子是我选的,装修风格是他定的,家居用品是我们一起挑的,搬进来的时候还请了以前的队友们吃饭。我们在这儿住了好几年,吵过架,闹过矛盾,搞过冷战;他是个极独立的人,有几次关系实在太僵,我都以为他不要我了,可最后他还是一直一直陪着我。

前段时间我还跟他商量,结婚七周年该去哪里旅游一趟,想看海还是想爬山。他正拿吹风机吹头发,眼睛看着我,嘴角露出一点点我很喜欢的笑意。

“到处乱跑什么?”他轻轻踢了我一脚,“有时间不如好好睡一觉,再这么拼命熬夜,当心秃头啊。”

“???王哥你变了!”

我摸了摸还算健康的发际线,被他噎的直翻白眼,直接上手挠他的痒。他穿着睡袍,行动不便,没两下就哈哈哈的笑倒在沙发上,没干透的短发乱蓬蓬的。我把他揽在怀里,下巴在他头顶蹭来蹭去;他缓过气来,反手拍拍我后脑勺,偏头交换了一个吻。

柔软的触感离我很近,这段记忆却似乎离我很远,大概是我实在忙的晕头转向。我忍不住舔舔嘴角,只能尝到没什么味道的粥。百合的香气很浓郁,我叹了口气,重新躺回床上,继续盯着天花板上的光点发呆。

平心而论,我其实很感谢这次全小区范围的停电,虽然电脑不能用,但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闲的和王杰希呆在一起了。虽然天天只有米粥没有肉,而且我好像有点感冒,时不时觉得头晕乎乎的;不过,来自他的关心让我很受用,他在我额头上亲一口,我心里就雀跃的不得了。

屋子里没有声音,我闷得慌,试探的喊他:“王哥,你在吗?”

几秒钟后,他从门口探出个头,手里拿着一盘切好的水果:“嗯?”

我说:“王哥,我好无聊啊。”

“不是让你睡一会吗……”他看起来有点无奈,从门口走进来,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。我看到他换了一身睡袍,头发上带点水汽,不知刚才在干什么,乱蓬蓬的。

我从床上坐起来:“有点睡不着。王哥,我可以出去走走吗?”
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他又这么回答我,眉眼在我眼里模模糊糊的,看不太清,“外面在下雨,不能出去。

“我可以打伞。”我说,“就一小会,我不走远可以吗?”

“……外面在下雨。”他重复了一遍。

我坐在床上,他站在我身边,我稍微仰一点头才能看到他,却又觉得不需要仰头。他把手盖在我的眼睛上,掌心干燥而温热,依旧有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额角;他的语气很轻柔,像是在说晚安:“你再睡一会吧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我想和他抗议说自己真的睡不着,他却拍拍我脑袋,转身出门了。奇怪的是,刚才还消失不见的睡意现在消无声息的回来了,我来不及思考原因,只好闭上眼睛,任由自己陷入深沉的梦境。



这样的生活似乎持续了好几天,又似乎只过了几个小时。我不太清楚,反正再醒来的时候王杰希还是在我身边,戴着头戴式耳机,微微低着头,像是听着音乐睡着了。

我不想打扰他,于是小心翼翼翻了个身,端详起他的面容。也许是光线不好,他的五官和轮廓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,仔细一看却又十分清晰,像个忽明忽暗的影像。

我心里冒出一点不安,忍不住伸手,指尖摸到了他微凉的手背,还有清晰的筋络和骨节。他大概被我吵醒了,身子动了动,自然而然的握住我的手,轻轻拍了拍:“醒了吗?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
“还是喝粥吗?”我问。

他促狭的弯起眼角,一看他这副表情,我就知道肯定没有肉吃。我摸摸肚子,没有明显的饥饿感——或者说我都不记得饥饿感是怎么回事了——于是冲他摇摇头:“我不饿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他张了张嘴,抬起一只手,面容又变得朦胧起来。我知道他想让我继续睡,可我不愿意这样浑浑沌沌了,所以我抢先一步躲过他的手,飞快的说道:“王哥,外面天气如何?我还是不能出去吗?”

“……”

他望着我,保持着伸手的姿势,脸上的表情有点迷茫,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反应。我以为他生气了,正准备怂巴巴的道歉,他却恢复了平时的模样,微微笑了一下,指了指窗户所在的方向。

外面在下雨,不能出去。

我之前明明没有听到雨声,他这么一说,我才发觉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大得吓人,肯定不是场小雨。没什么不自然的。我打消了打伞也要坚持散步的想法,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,发烧一样的晕眩感又回来了。

但我真的不想睡了。王杰希还是在看着我,眼睛亮晶晶的,雾气淡了很多,稍微安慰了我低沉的心情。也许是看我太可怜了,他噗的笑了两声,然后问我:“听歌吗?”

“听。”

只要不睡觉,我干什么都行。我以为他会把脖子上的耳机递给我,没想到他只是坐的离我更近了些,张嘴吸了一口气,颇为悠闲的冲我眨眨眼。

他准备唱歌了。

说起唱歌,我总是五音不全,而王杰希则是那种不一定好听但肯定不跑调的人。他没事的时候会自己哼唱一些耳熟能详的曲子,多半是战队里那些朋友推荐,或是App里推荐的他喜欢的歌。

他还在职业圈那会,大家聚餐去KTV,他既不抢着当麦霸,也不抗拒别人递来的话筒,堪称佛系选手。有些歌曲他听的多,哼的多,一唱出来就引起一片掌声、口哨、欢呼,小小的包间俨然成为演唱会现场。

我还开过他的玩笑:“王哥,你以后实在找不到工作了,拿把吉他去天桥卖唱都行呢。”

“可闭嘴吧。”他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,“到时候你打算捧着小碗跟着我到处要钱吗?一天到晚不学好啊你……”

我这么一回忆,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,眼睛却还是盯着正在唱歌的王杰希。他的神色竟然很认真,淡色的唇一开一阂,每个音符都像有形状的小泡泡,咕噜咕噜冒出来,一个个飘散在空气里。

可我听不到。



我听不到哪怕一个音节,那些泡泡撞在我的耳膜上,却发不出声音,让人感觉别扭。我看了看王杰希,他还没有唱完,胸口随着气息有规律的一起一伏,口型也跟着歌词,脚下还一板一眼打着拍子。

——可我听不到。

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、窗外的雨声、布料摩挲的沙沙声;我能看见他张开嘴,呼出气,神色认真。只有歌声。只有这个声音是例外,是不和谐元素,明明存在,我竟一点都感知不到了。

过了一小会,他好像停下了,偏头看着我,什么都不说。我不知道该不该鼓掌,可我看着他的神色,心里有点难受,于是我装着不经意的问他:“唱完啦?”

“是啊。”他点点头,摸摸鼻子,似乎有点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了,“怎么样?”

我眨眨眼,说:“真好听。”

真好听。

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,眼角弯起来,像个得了夸奖的小孩。我注视着他的脸,蒙住他五官的薄雾比刚才浓了,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睛无法适应黑暗的环境,也许是因为睡意上涌,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。

我有些困了,强撑着问他:“王哥,是不是再过一会就来电了?”

“嗯。”他伸手覆住我的眼睛,于是我得到了第三个吻,“我走了。你再……

但我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
如果要我猜,他肯定说的是“你再睡一会吧”这句讲过很多遍的话,显得我像个贪吃贪睡的小猪猪,而不是跟他同居七年的男子汉。我不想睡,但我真的很困,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一声晚安,他就不见了。

天花板上荧绿色的光点变多了,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变小了,百合的香气变浓了。我闭上眼进入梦乡,周围却逐渐响起各式各样的杂音:有规律的滴滴声,急匆匆的脚步时,极力压低的交谈声,还有零星的抽泣声。
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觉得脑袋和四肢都沉甸甸的,不太舒服。我回想起王杰希刚刚说的话,倒也没有太慌张,心里揣测着,也许是物业来电了罢。

眼睛上一轻,有什么东西被摘掉了,微亮的光线充满我的世界,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亮光了。我有点雀跃,迫不及待的想和王杰希分享这个好消息,好不容易睁开黏连的眼皮,入目是一片雪一样的白茫茫。

我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。

他醒了!



我花了足足五分钟才意识到,我现在正躺在床上,身上缠满了纱布和绷带,手背不急不缓打着点滴。抽泣的人是我的母亲,趴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,我透过模糊的视线,看到她憔悴的脸色和满脸泪痕,还有眼睛里劫后余生的惊喜。

“……”

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呼吸机和氧气罩限制了我的表达能力,只能发出很微弱的声音。母亲不顾医生的劝阻将耳朵凑过来,眼泪滴在我的脸上,凉冰冰的。

我问她:“这是哪?

“这儿是医院。”她说,“一帆,你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。”

我又问她:“为什么?

“你出车祸了。”她说,泪水盛满了她带着黑眼圈的眸子,声音微微发抖,“你说要在假期回来看看我和你爸,结果路上突然就出事了,直接送进重症监护……”

我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很久,可现在还是觉得很困,脑袋忽轻忽重。但我还不能睡,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,我有最爱的人没有见到,我有最想说的话没有讲。

“妈。”我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,把每个模糊的字眼咬清楚,“王杰希呢?

“……”

母亲忽然不说话了。她松开了我的手,用力捂住自己的嘴,悲恸的呜咽被她拼命压在喉咙深处,只漏出一点点尾音。我微微转过头,不解的望着她,希望她给我解释一下,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。

我的大脑开始艰涩的转动起来——王杰希当时也和我在一起吗?他也出事了吗?也在某个病房里生命垂危吗?现在是不是和我一样恢复了意识呢?还是说,最糟糕最糟糕的结果已经发生,他没能坚持下来?

母亲的视线和我相遇,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,颤抖着叫我的名字:“一帆……”

我眨眨眼,眼前越来越模糊,泪水自发的蒙住了我的眼睛,像是要提醒我什么似的。我想了半天,总算记起来,我的担心原来都是多余的啊。

——王杰希没有出事,没有受伤,没有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;那天我是自己开车回的家,他甚至没有在我身边,更别说卷入那场意外的车祸了。

 

 

 

毕竟,在很早很早之前,早到我不愿回忆的时候,他就已经不再变老了

 



我和王杰希同居了七年,他的年岁停留在第三年,而我带着剩下的时间继续走了下去。我本想在第七年的时候带他去看海或者爬山的,现在看来,只好等我从病房里出院之后才能做到了。

周围的嘈乱渐渐变小了,我终究抵不过强烈的睡意,便不去想那些过往的事。我隐约感觉到有个干燥而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眼睛,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额角,有人在耳边轻声说:

你再睡一会吧。

晚安。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*END

*这个粮好吃吗?吃得开心吗?有好多伏笔感觉都没写出来哦…

*反正我挺开心的呜呜呜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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